尧岚独坐在书桌前,书桌上,墙上,书房除了书柜各个地方都被他贴上了照片与剪报,全都是昨天宁泽然交给他的资料,关于三年前那件惨绝人寰的恶性连环杀人案,同时也是害死了他父亲尧山的案件。
“受害人柳思案,被肢解之后缝合,生殖器官被切下泡在福尔马林里,”尧岚审视着每一张照片,像是魔怔了一样地自言自语,“案发地点是柳氏集团一处办公楼的地下停车场。”
“受害人田悦,马金安,柳思案的妻子与财务总监,死于市郊的寓所,其中田悦被肢解,马金安还算是完整。”
“最后是老爹,**跪姿,斩首,同样死于某个地下停车场。”
如果宁泽然在这,看见此时尧岚的状态,一定会怀疑这和昨天的尧岚是不是一个人,昨天就算只是发问都像是要择人而噬,现在他的脸上竟然毫无波动,仿佛说的只是另外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
“毫无疑问,这些死者的死状一定具有内在的联系,柳思案的生殖器被切下,这又能证明什么呢?犯人是曾经被他**过的女孩么?不,也说不定只是憎恶生殖器所代表的意相,但是其他死者并没有类似的处理,所以果然是只对柳思案一个人的生殖器有仇视心理么?所以基本可以确定罪犯曾经与柳思案发生过性关系,就算没有也一定有过类似的经历。”
“接下来是田悦和马金安,这两个人的尸体受到的待遇明显不同,田悦被肢解,而马金安只是被刺死,所以可以证明犯罪者与田悦有着直接的利益冲突,而马金安很可能只是顺带为了灭口所杀掉的。”
“不过问题在于,”尧岚捻起了那张照片,双眼无神地扫视着,“这尸体的摆放方式,我是不是应该在哪里见到过?为什么田悦的躯干被丢弃在一边?有什么关系呢?”
“老师所讲过的案例里面,肯定不包括这样的摆放方式,经手的那三件案子也没有这么丧心病狂,那么就只可能是犯罪者在模仿什么我熟知的东西。”
“究竟会是什么呢?感觉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尧岚叹了口气,又拾起了最后一张照片,“接下来是老爹,老爹与犯罪者应该只是因为这件案子所产生的恩怨才对,所以也没有遭到肢解。但是刻意的剥去衣物,这样的行为又代表着什么?还有这个诡异的姿势,总觉得是在暗示什么啊。”
“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愉快犯或者是模仿犯,那么这几个死者的尸体之间一定会遵照一个共同的原则,究竟是什么呢?柳思案被钉在墙上,田悦和马金安是那么个造型,老爹又是那样的造型,究竟代表着什么呢?犯人想要表达什么?完全抓不到啊。”
尧岚长叹一声,后仰倒在了椅子里,把手边的书随手就扣在了脸上,闭目养神。就算是他连续这样脑力全开地思考也会感觉累的,毕竟还是人,不是什么永动机。
恍惚之间他听见了自家门锁转动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的噪音,最后一只手捂上他的额头,老实不客气地把他扣在脸上的《人间失格》丢到了地上。
“你是不是回来之后就没收拾过房间啊?”宁雨看着双目无神僵尸脸的尧岚,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把脚边的咖啡罐一脚踢开,铝罐砸在墙角发出响亮的当啷声,这还是人住的地方么?”
“早上好啊小雨......”回应她的是尧岚要死不死的声音,“你来我这干嘛啊......还有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尧伯伯的遗物啊,不然你以为你回来的时候这房子能那么整洁?”宁雨嫌弃地踢了他一脚,“才回来一天就给我糟蹋成这样,你是猪么?”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尧岚依旧是那副快死了的语气,“你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做家务的话先去弄别的房间号不好......”
“哦,我老爸让我告诉你,局长答应你的要求了,不过不会给你派发人手,只有抓捕的时候才会出警,这案子能破最好,破不了就当没人破过,明白?”
“这样不是挺好嘛.....”尧岚在椅子上翻了个身,“你要做家务自便,我先睡会......”
“......”宁雨举起了拳头。看着青梅竹马的脸,考虑着要不要一拳打下去给他整整容,不过最后还是放下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
“给我去床上睡去!别在这碍事!”不过还是把他轰出了书房。
“这家伙昨天晚上喝了多少这玩意啊.....”宁雨把最后一个咖啡罐丢出门外,一脸嫌弃,“你丫知不知道这玩意对身体不好?”
回头就看见尧岚像是幽灵一样从卧室飘了出来,刚想跟他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就看见这货径直飘到了客厅,然后又倒在了沙发上。
........宁雨又一次地告诫自己这货需要休息还是别武谏的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防盗门狠狠地关上。擦擦汗,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其实这么看得话长得还挺像个女孩的嘛。宁雨注视着尧岚的睡相,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戳了戳这货的脸,不出所料,触感硬硬的全是骨头,一点也不好玩。
算啦,要睡就睡吧。她叹了口气,也渐渐地合上了双眼。
宁雨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尧岚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修眉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对着她的脸比比划划也不知道想干啥。
于是宁雨想都没想一脚蹬在了他的肚子上,把他踹倒在了对面的沙发上,“你这妖孽想做甚?!”
“我只不过是觉得你的眉毛太诡异了......”
“让你碰了就更诡异了!刀你从哪......”宁雨还想问。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己的手提包四敞大开地躺在一旁,梳妆盒放在茶几上,也同样是被这货给糟蹋了的节奏。
“敢翻我包你是想死了是吧?!”
“于是.....你来我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尧岚被一通毒打之后,只能趴在沙发上无病呻吟,“来客串钟点工么.....如果是快去把饭做了.....朕饿了.......”
“是我爹说的啦,说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免得你在屋子里天天胡思乱想得上抑郁症。”宁雨叹了口气,从包里抽出了两张票,“今天下午有个画展,要不要去看看?”
“谁的画展啊.....”尧岚依旧半死不活。
“柳天。听说过么?”
“最近相当出名的那个青年画家嘛,我还是知道的.....”尧岚继续半死不活,“等会!求都嘛得!柳天?!”
“是啊,咋了?”
“走吧,速度点。”尧岚突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把抓起了一边的外套,雷厉风行,好像刚才那个被打得半死的根本不是他,“我们走。”
“刚才不是还一副要死的样子.......现在怎么这么积极了?”宁雨有些奇怪。
“这个柳天就是第一个死者,柳思案的养子,从他那里说不定可以得到非常有用的情报呢。”尧岚推了推眼镜,“走吧?”
“是是是.....受不了你啊。”宁雨叹了口气,抓起了包。
新月画廊,据说就是近年来崭露头角的青年画家柳天开的,在最近日渐沉闷的艺术界,以深沉黑暗诡谲的画风,成为最受关注的画家新人。尧岚也有幸看到过几幅柳天的作品,确实是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回味无穷的作品,不过他之所以能记住柳天,多半还是因为和那件案子有关。
前来参观画展的人也确实不少,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柳天的名字还是很有号召力的,不愧是最值得期待的青年画家。
尧岚注视着面前的画作,画布上,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十字架高悬在天空的穹顶,十字架之下,圣母独自哭泣,万千的天使环绕着圣子,唱着天国的颂歌。
“诶,小岚?”宁雨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诶?怎么了?回神啦。”
“啊?哦,刚才走神了。”尧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罪犯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嗯?就来个画展你就想通了?”
“是啊,因为正好就是画。”尧岚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终于想起来我是在哪里看过那些照片了......那些照片你看过么?”
“基本都看过,不过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记起来。”
“那你听我说好了,”尧岚顿了顿,“第一个,是柳思案,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很像这一幅?”说完就指向了面前的画。
“这是临摹的画,原作是意大利画家乔凡尼·贝里尼的传世名画《耶稣受难》。”说着尧岚又用手机查了什么,伸到了宁雨面前,“第二件案子,田悦和马金安,是不是和这一幅很像?”
宁雨看着他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幅画的高清照片,一个男人躺在圆环之中,四手四脚,张开如同展翅的雄鹰,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一幅是达·芬奇的名画,以当时的建筑名家维特鲁威为原型的《维特鲁威人》。”尧岚的语气里兴奋满满,“至于最后一幅嘛......”
他又按了几下,伸到宁雨眼前,“是这个。是不是很像?”
画面上,长者模样的男人正用左手按住另一个青年,强迫他跪在地上,右手持着祭刀,神情凶狠,而那青年模样的男人则是痛苦地嘶吼着,似乎在问询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以至于得到如此的对待。长者的凶狠与残忍,青年的无助与挣扎,透过屏幕呼啸而出,直击内心。
“伦勃朗的名作,《以撒的牺牲》,上帝要先知亚伯拉罕献上自己的头生子为祭礼,手持祭刀的就是亚伯拉罕,而那青年就是以撒,上帝最纯洁的羔羊。”
“献上自己的儿子么?真是残酷的画啊。”宁雨轻轻叹息。
“是啊,为了信仰献上亲子,血亲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尧岚也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真可悲,不是么?”
“可是模仿这几幅画,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只是模仿吧,也许是出于对艺术的追求?谁知道呢,不过信息多了哪怕一点也是好事不是么?”尧岚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至少不再是一无所知。”
“也许吧。”看着尧岚的笑意,宁雨只能是有气无力地叹息。明明失去了亲人的是他而不是她,但是现在他却是如此愉悦,而她却心情沉重。
明明失去了亲人不是么?为什么还能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笑脸,说出这样的话呢?那样的痛苦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为什么他还能这样笑出来呢?
宁雨凝视着青梅竹马的侧脸,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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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二位已经在这幅画前面站了很久了,不打算去看一看其他的画么?”
宁雨和尧岚回过头,身后站着黑西装的青年,带着无框眼镜,面容清秀,带着微微的笑意。
“您是......?”宁雨皱了皱眉,被人摸到身后无论是谁多多少少都会感觉有些不舒服,所以语气也有些不善。
“我是柳天,您面前拙作的作者。”青年微微一笑,“我看见您二位在我临摹的《耶稣受难》前面停了很久,还在讨论,而其他人都没有关注这幅画,所以才会突然想要过来问一问,如果打扰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您就是柳先生啊!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宁雨知道面前的青年就是有名的天才画家之后连忙为刚才的无礼道歉,“我们只是......”
“您好,初次见面,柳天先生。”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给打断了,尧岚推了推眼镜,向着柳天伸出了手,“我是尧岚。”
“您好。”柳天和他握了握手,“请问这幅拙作怎么了么?您已经看了许久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看见这幅画,想起了一些事而已。”尧岚礼貌地笑笑,“可以借一步说话么?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您,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柳天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二人,但还是答应了,“这边走。”
“小雨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尧岚叮嘱了宁雨一句,跟着柳天向着画廊的深处走去了。
“哎,又只剩下我了,找个地方坐坐吧.....”宁雨叹了口气,四下里寻找能够休息一下的地方,因为她也很清楚尧岚来此的目的,那也就很清楚那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决的问题,不休息的话肯定要累死。
画廊的内室,有一处小小的会客厅,向来就是用来招待像尧岚这样冲着人来而非冲着画来的家伙的。柳天关上会客厅的门,挥手示意尧岚随便坐,然后从一边的书柜里取出了茶壶,“尧先生您喜欢什么茶?我这里只有龙井和普洱,再然后就只能喝咖啡了。”
“龙井就好。”尧岚笑了,“叨扰了。”
“没事,来者是客,更何况尧先生您似乎是来专程找我的。”柳天将茶壶缓缓落在小电炉上,然后缓缓落座,“那么,尧先生您来找我,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柳先生您是否还记得.......三年前那桩骇人听闻的连环凶杀案。”尧岚推了推眼镜,轻声开口。
就在听见三年前这几个字的时候,柳天的颜色就变了,他上下打量着尧岚,眼神深邃。
“怎么会不记得。”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哀伤,“为什么尧先生你会问起这个?”
“因为我要查这件案子。”尧岚理所当然地说,“我也知道柳先生你在那桩案子里失去了亲人,您的养父,柳思案先生,被凶手杀害,还有您的养母也是,但是我想您应该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来询问您。”
“你知道的还真是清楚啊......”柳天苦笑道,“不过,您姓尧,这并不是个多见的姓氏呢.....敢问你和那位尧警官是不是......”
“嗯,尧山,正是家父。”尧岚叹了口气,“所以我也不光是作为调查者与询问者而来,更多的也许只是想要找个同病相怜的人交流交流感情吧。”
二人相视无言,房间里只能听见茶壶中滚滚沸腾的声音,蒸汽蔓延,氤氲缱绻。
宁雨坐在画廊里的沙发上玩着手机,百无聊赖,也只能奇迹暖暖了。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宁雨抬头,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高挑少女,正指着自己的身边。
“请便,没有人哦。”宁雨点点头,友善地笑笑,又低下头开始玩自己的手机。
“谢谢。”少女拢了拢裙裾,优雅地坐在了她身边,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是在等人,时不时地东张西望,脸上或多或少可以看出一点焦急来。
“反正和我没关系。”宁雨自嘲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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